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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.请勿喂食野生萝莉

17.请勿喂食野生萝莉

金鱼精的身上有许多银色鳞片,一头茶色的短发和细致的五官,白里透红的双手挥舞着折射夕阳余晖的浮沫,化出一个巨大泡泡罩住我。

两天前,我和青行灯正在进行阴阳术的特训,碰巧与它签订了契约。

传说被主人弃养的金鱼会顺着河流游入大海,因此这些金鱼在修练出人形之后,神情都较为忧郁,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。

每一名金鱼精的长相都有所不同,据说还分有「金莹」、「银雪」、「鹤顶」、「银鞍」、「七星」、「八卦」等品种,除了分布在四肢上的鱼鳞之外,它们的外型和人类几乎没有分别。

金鱼精的思想也与人相似,它们懂得季节迁移,记忆力绝对超过八秒。

我的金鱼精穿着一身好看的长裙,双目内敛如波,还有弱柳扶风的姿态,总是一副有话想找人倾诉的模样。

但它是公的。

是公的。

公的。

重要的事情要说三次。

金鱼精是第一次上战场,他摆动细细的双腿,精神抖擞的说:「司先生,承蒙您不弃,我会尽力的!」

此时百鬼志的书页啪啪啪的快速翻动,浮现了「影子鬼」三个大字。

我心想:「影子鬼…对阴阳师来说,还真是不得了的家伙找上门了。」

「阴阳师...你以为这个弱不禁风的护盾还能支撑多久?」

这影子鬼的力气大得吓人,只见强大的妖力接二连三地敲击在泡泡上,护盾也跟着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
金鱼精嘴里「啊」的一声,不断向泡泡注入灵力,与其分庭抗礼,累得气喘吁吁。

「对了,刚刚那阵歌声,是在暗示我什么吗?」

我回想起河岸边出现的灵异景象,强自恢复镇定,影子鬼向来非常罕见,而稀有的妖怪实力往往超乎估计的强悍。

如果是青行灯陪我站在这里,她会怎么应对这个情况呢?

「我是个坏小孩。」小女孩擦着眼泪说: 「对不起,大哥哥,你明明对我这么好。」

「这个孩子还有良知…」

我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妖怪并非都如九十九足之虫般邪恶,于是拉开嗓子向她叫喊: 「既然妳不想吃我,那就叫影子鬼住手吧!」如果非要求个圆满的结局,我得花点功夫了解影子鬼的背景。

我大胆的猜测:「那首歌,是妳刻意让我听见的吧,小止!」

「大哥哥知道我的名字?」小女孩露出进退两难的模样:「我告诉它不要再吃人…可是它不听我的话…」

影子邪恶的笑声让人发寒:「妳说妳不想吃人? 妳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吃了多少人了?」

小止激动的浑身发抖,她小小的身体与脚下巨大的魔影相比起来,显得多么得渺小和无力:「不是我! 那是你吃的!」

「这名阴阳师想害死我们,来,由妳亲手撕裂他!」

「不要!」

小止拼命摇头。

「嘿嘿,妳还记得千代吗?」

小止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情:「千代…」

「妳忌妒她每天有漂亮的衣服穿、有好吃的鱼串可以吃,妳恨她,对吧?」

「不要说了…!」

「最后千代是怎么死的?是不是妳把她推下去的呢?」

「我讨厌妳,我不想再跟妳一样了!」

影子鬼强大的怨气不停地侵蚀着护盾,金鱼精咬紧唇瓣,拼命抵死守住,好不容易才支撑护盾不破。

影子发出斥之以鼻的狂咄:「没有我,妳也活不到今天,我们面对的是阴阳师,妳不吃掉他,难不成要让阴阳师消灭妳,让妳永生永世活在黑暗之中,不得超生吗?」

我心下一动,在泡泡护盾的掩护下高喊:「小止,妳听我说,我不会抓妳,更不可能封印妳的!」

小女孩睁圆大大的眼睛,楚楚可怜的问:「大哥哥…你是阴阳师吗? 你是来惩罚我的吗?」

我不打算欺骗她,只好鼓起勇气,坚定的说:「我是阴阳师没错,但…我是来帮助妳的。」

我向她伸出援手。

小止歪着脑袋问:「也有不抓妖的阴阳师吗?」

「嗯,我不会伤害妳的。」

「呵呵,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妳,他却胆小如鼠的躲在护盾后面,有几分真心,妳自己明了!」影子鬼好像很生气的说:「别被他骗了!」

「既然知道我是阴阳师…」我用尖锐的眼神瞪视着影子中那名充满怨恨的鬼魂:「妳该明白我有足够的能力打倒妳。」

金鱼精向我投以崇拜的目光:「嘿嘿,不说妳们恐怕还不知道,司先生的法力高强,据说在京都只有安倍晴明是他的对手,妳们这些小妖岂能碰他一根寒毛?」

喂,你这样胡说会害我没底气啊!

「…真的?」小女孩怯生生地问,似乎还无法完全相信我。

我不忍心这样纯真的小孩子受到妖怪的折磨,握紧拳头说:「嗯,而且我会替妳们找到解开诅咒的方法。」

「住口!」

一股庞大的妖气打在泡泡护盾上,震得护盾裂出了蜘蛛网状的裂痕。

小止抱着头,挣扎不已的她甚至踢飞了脚上的木屐,痛苦的叫唤:「请、请你不要伤害大哥哥!」

影子鬼问道:「妳以为这个阴阳师真的有办法?」

小止不肯退让的说:「大哥哥一定可以。」

「听她们的对谈,或许附身影子鬼的怨妒之灵就是…」我把线索前后串联,暗自做了一个极其凶险的大胆决定,胸有成竹的说:「金鱼精,替我解开护盾。」

「司先生...」金鱼精担忧的看着我。

我摇摇头,平静的说:「没事的,我有信心说服她。」

金鱼精不安地说:「司先生,不是我不相信您,影子鬼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,我怕您会变成河底的藻屑…」

我望着掉落在地上的木屐苦笑:「如果我变成藻屑,就帮我告诉青行灯,饭钱我已经付掉了。」

金鱼精用小声地让我听不见的声音说:「如果大姐头知道您死了,肯定会先把我碎尸万段,呜呜。」

「金鱼精,快解除护盾吧。」

金鱼精明媚的眼睛眨了又眨,他决定信任我的点点头,鼓起勇气解除保护我们的唯一屏障。

我伸手捡起了木屐。

「哈哈哈! 阴阳师,你存心找死,那就怨不了我了!」

影子鬼一见到机会出现,立刻疯狂的扑向我,我却心平气和地走向小止。

「妳只是因为一时的忌妒,不小心害死妳的朋友,放下妳的执念,我会带妳到一个再也不用吃人的世界去。」

小止听了,用尽力气的点点头,就连她的声音都在颤抖:「我、我不想再害人了!」

「一定很累了吧?」我淡淡的微笑。

「嗯…」

小止的眼泪再也止不住,哗啦哗啦的掉落了下来…

面临生死关头,我的心中依然毫无畏惧,转头看着影子鬼,清啸一声:「妳也是这么想的吧,千代!」

嗜血的影子硬生生地停在半途,再也动不了了。

我拿着那支红色的木屐,向着影子鬼高高的展示。

千代的怨魂发出错愕的声音:「你、你怎么知道的?」

「童谣中沉在河底的少女就是妳,妳死后怨念不散、化作妖怪害死了小止,死后的小止与妳的怨气合为一体,成为了现在的影子鬼。」我冷静地做出判断:「只要妳能保证不再害人,我便让妳们回归山林修行。」

「阴阳师…你明白我的怨恨吗?」

我摇摇头:「我不明白,但我相信很多事情,都不如表面上如此简单。」

说完,我指着哭泣的小止。

「但是,她对妳来说,真的只有仇恨这么简单吗?」

千代的鬼魂幽怨的呼唤着小女孩的名字:「…小止。」

「你们就算走入黄泉也要纠缠彼此,我相信只有怨恨,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。」

小止恍若未闻,只是抱着头,哭哭啼啼的喊:「我不想再吃人了…不要让我再回到那里了…那里好冷、好孤单,对不起、对不起…千代。」

千代怒气勃发的问:「现在才道歉又有什么用?」

「小止,妳做得很好…」我慢慢地走向影子鬼。

一切都很顺利,现在只要好好安抚她们的情绪就好。

碰!

突如其来的一道符咒,狠辣的打在小止的身上,她的全身如遭火焚,痛苦不已的惨叫一声,妖气顿时散了泰半,娇小的身躯足足飞出三丈远,滚了好几个圈才停在墙角边。

影子鬼好不容易良心发现,偏偏在这时候功亏一篑,我生气的大喊:「是谁?」

「喔? 居然还有别的阴阳师在找这只妖怪…」

一名白衣如雪的少年唐突的出现在屋檐上,俊美的外貌、不可一世的神情,严然是一名翩翩儒雅的贵公子,但他的嘴角却带着强烈的敌意。

「这是我的猎物,滚开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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